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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專業書評

廖瞇/長女是一種病嗎?從《苦盡柑來遇見你》看《長女病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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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讀書筆記bn


一聽到《長女病》這書名就被吸引,書封也是。

封面是一個女孩,或許是女人,看不出年紀,背對著鏡頭綁馬尾。可這馬尾可不是蘿莉綁的那種,而是正準備做家事或上工的那種,頭髮凌亂,左手一把抓起,右手拿的是橡皮筋而不是漂亮的髮帶,看不清臉孔,面貌模糊。

長女病:我們不是天生愛扛責任,台灣跨世代女兒的故事

長女病:我們不是天生愛扛責任,台灣跨世代女兒的故事

這是長女。長女不分長幼,只要你是長女就算只有十歲,媽媽一樣會叫你要照顧弟妹(爸爸反而比較少這樣要求),因為小孩的照顧責任多半在媽媽身上,而媽媽會將照顧責任分給長女(但不一定會分給長子)。長女不分年代,從前農工時代的長女為家庭犧牲學業,小小年紀就要工作就要養家,不管是長女自願,或是家庭期待。而現代長女不乏高學歷,她們有條件選擇自己的人生,但仍在某種「潛移默化」中犧牲奉獻──沒結婚的小姑,被家族期待幫弟弟照顧孩子──但單身男性就很少這樣被要求。所以整本看下來還是一句重男輕女?有些人會說都什麼年代了不會吧?而且男性也有因背負社會期待而喘不過氣的時候。這沒錯,但現在不是要比誰背的責任比較多或比較重,而是我們是否能脫下社會對性別期待以及長幼排序的框架,讓家人成為彼此的協力,而不是誰比較早出生又剛好生而為女,誰就倒楣。

作者張慧慈花了一整本書,說了一個又一個長女故事,故事輕鬆易讀,卻令人膽戰心驚,因為這些故事不只是從前從前,而是現在現在。而這也不只是別人家,更是她自己的,以及她媽媽的故事。第一章「你是大姊,就要做好榜樣」,作者寫到小時候被媽媽要求照顧弟妹,弟妹自己跑去玩水卻是身為大姐的她被懲罰,覺得自己很衰莫名其妙;或是某天弟弟差點走丟,遭殃的卻是身為姊姊的自己,隔天姊姊越想越氣,拿了衣架把弟妹從睡夢中打醒,弟弟妹妺一邊被打一邊問姐姐「為什麼打我們?」還一邊對姊姊說對不起。

讀到時覺得好笑,卻也覺無奈──做大姊的就要照顧弟妹,就要幫媽媽分擔責任──張慧慈在成長過程中漸漸成了「長女」,但她並不將此視為理所當然,而是回頭檢視自己成為長女的成因,同時訪問身旁身為長女的朋友,試著去分析這種對長女的期待是否真該理所當然。她發現長女不是天生,天生只是序位,真正讓長女成為長女的,是成長環境

讀《長女病》時,我正好在看韓劇《苦盡柑來遇見你》。劇中有三代長女──女主角吳愛純是長女,她的媽媽全光禮是長女,她的女兒梁金明也是長女。身為長女是不得不,但母親卻也能為女兒選擇不同的人生。全光禮是海女,她條件有限選擇有限,但她仍在有限的人生為女兒吳愛純設想,而不是因為反正是女兒就隨她去。吳愛純成為母親後,第一個生下的孩子是女兒,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與漁村,長女從小就被家族計畫該負擔家計,金明被她的祖母和曾祖母帶去拜拜,要成為海女,吳愛純為了自己的女兒金明第一次在婆婆面前翻桌,拉了女兒就往外走,「我媽媽就是當海女死掉,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也成為海女!」

吳愛純為了金明反抗婆家,而不是逆來順受。

吳愛純對丈夫梁寬植說:「我希望她要什麼有什麼,我希望她想做什麼就去做,我不要她擺碗筷伺候別人,我要她不高興就能把餐桌掀了。」

長女被認為該有的任勞任怨,察言觀色、顧全大局、犧牲奉獻,吳愛純不要,她不要自己的女兒梁金明成為這樣的人。而當梁金明與男友論及婚嫁,男友的媽媽嫌棄金明連舀湯都不會,「大女兒不是應該什麼都會?」愛純拿過金明手中的湯瓢,不卑不亢地說:「我們選擇不教她。」

最後金明選擇解除婚約,她不想活在伴侶母親的期待中。愛純說她早知道金明會做這樣的決定,「我們教她不要忍氣吞聲。」愛純希望金明能走出自己的人生。



但長女不一定都有這樣的媽媽。同為長女,女兒經常複製了媽媽的長女性格。那麼長女若想要走出這樣的命運,就要有病識感(?)我覺得書名《長女病》的「病」字下得好,因為這種病不是與生俱來,而是後天養成;既是被養成,就有痊癒的可能。作者整理了幾項長女特質:

  • 懂事、自我要求高,認真負責、會照顧身邊的人
  • 傾向獨立作業,不仰賴他人,自尊心較高
  • 懂得察言觀色,習慣周全大局
  • 任勞任怨、腳踏實地、值得信賴
  • 勇於面對挑戰、學習意願高、追求成長
乍看之下沒什麼不好,甚至很好,很好用(?)沒錯,長女經常是有用的人,太好用的人。因此,當作者工作壓力過大而得了憂鬱症,她還覺得怎麼可能──她從小生長在壓力山大的環境,自小就擔起許多責任,現在怎麼可能克服不了工作壓力?但人生第一次,她看著窗外,起了從九樓跳下去不知道會不會痛的念頭。

後來她接受諮商,開始明白自己不需要什麼都擔起來,不需要從家庭擔到工作,不需要把自己的人生都賠進去。



但也不是身為長女的,都有長女病。

我看著那些長女特質,想著自己有幾項。是否懂事是對他人來說,能確定的是自我要求高,還算認真負責,傾向獨立作業。還算懂得察顏觀色,但不一定會顧全大局。任性,不任勞任怨,不想做的就不做。媽媽常說,我不想做就不要做,而她總是會認命。與其說像長女,有時我覺得自己更像獨生女,雖然我有一個弟弟。

我一邊讀《長女病》,一邊想,為什麼自己不太像長女?當然小時候還是會被要求要照顧弟弟,弟弟幾乎不用做家事都是我在做。那麼為什麼呢?這若仔細爬梳說不定又可以出一本「不像長女的長女」?現在沒有這個篇幅,但我想或許是因為「我」。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長出了「我」,這個「我」會跟「聽話的女兒」打架;當然長到更大之後會知道,「我」可以不用跟「女兒」打架,我是媽媽的女兒,但可以同時是我。

張慧慈在後記中寫了給媽媽的一封信。她說媽媽能勇敢離婚,離開不適合的關係,很厲害,她希望媽媽能找回自信。「你是鄭小姐,我是張小姐,我們是母女,都是長女,還是夥伴,最重要的是,我們就是我們自己。

《長女病》說的雖是長女的故事,但或許更是廣義的找回自己。不因為性別、排行,而只能成為人們眼中的某個角色;我們可以是我們自己。



長女病:我們不是天生愛扛責任,台灣跨世代女兒的故事 (電子書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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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

大學讀了七年,分別是工業產品設計系與新聞系。認為生命所有經歷都影響創作。著有詩集《沒用的東西》;非虛構長篇《滌這個不正常的人》,曾獲第二十屆台北文學獎年金,2020年臺灣文學金典獎。

瞇是細細地看,慢慢地想。現以文字為生。

【OKAPI專訪】「真實的去認識一個人吧,然後,再多知道一些。」──專訪廖瞇《滌這個不正常的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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